盛夏的雨來得焦急,來得猛烈,來得變換無常。時而蒙蒙細雨,時而瓢潑,時而傾盆。曾經覺得詩意和氣勢磅礴的場景如今卻變得異常心酸和無可奈何——孩子們原本漫長崎岖的學習之路又增加了不少泥濘。
下午三點,學生們放學了,隊員們分兩路把瓦廠小學來參加支教活動的孩子們送回家。“小火苗”支教團的六位老師也包括我去往茨竹壩村同一個方向的張保平和硝洞兩個地方,有兩位老師去了另一個方向的大灣頭,剩下的兩位老師留守學校順便做晚飯。
為了不弄濕弄髒帶來的僅有的布鞋,隊員們都換上了拖鞋,或許這可以成為隊員們沒有孩子們走得快的借口,但是很顯然我們被孩子們遠遠地甩在了最後。一個小男孩依着我的速度,和我一起走在後面,我們一起玩詞語接龍,我教他英語單詞。峰回路轉,路轉峰回,時而聽到摩托車的汽笛聲,時而聽到面包車發動機的聲音,這個時候我們就沿着路彎排成一列長隊。在道路狹窄又遇轉彎的地方,我被駛來的摩托車吓到,我身旁的小男孩兒立即說道,“老師,這個你都被吓到”,我回答“我是怕摩托車撞到你”,“沒事,我會保護你,男生就是要保護女生的”,此時此刻,内心不知道有多暖,這是和一個四年級的小男生無意中僅僅幾秒鐘的對話,但是我能夠感受到他作為男子漢的責任和擔當。瞬間又想起了15歲的弟弟,非常懂事的小男孩兒,當寒假回家在曲靖站接過我手中的所有行李,把我接回家時,我感覺到弟弟真的長大了,頓時倍感欣慰與幸福。
從學校到張保平我們跟着孩子們步行了五十多分鐘,有一個六歲的女孩兒沒穿襪子,腳被早已半濕的鞋子磨破,我們隻能給她墊上衛生紙。接着行走的她也始終走在一行人的前面,不曾哭泣,也不曾撒嬌。她有着比我們更強大的忍耐力,甚至一路唱着《童年的太陽》,歡快,愉悅,如同山林間快樂的精靈。
聽孩子們說步行到硝洞走得快也要兩個半小時的山路,慢一些可能就超過三個小時。一個五年級的十一歲小女孩兒,每天就帶着三個五六歲的小孩兒從硝洞步行到瓦廠小學,再從瓦廠小學走回硝洞。我們原本打算把小女孩兒送回硝洞,被小女孩拒絕了,她說她會待在張保平的親戚家裡,然後讓爸爸來接她,誰又知道這是不是小女孩兒善意的謊言呢?
回到學校已經接近六點,因為回來基本都是上坡路,所以相比去程,我們多用了1.5倍的時間回到學校。瓦廠小學的孩子們每天天還沒亮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到家裡,就這樣從一年級到六年級,從六歲到十二歲,伴着朝陽,伴着露雨,伴着泥濘,伴着疲累與困倦,同時也洋溢着屬于他們的快樂,在這樣一條道路上印下堅持與執着的足記,譜下一曲上學路上的贊歌。